2006年5月13日 星期六

惡夢

從黑暗中急急墬落,驚醒,一身冷汗。
原來是惡夢。...

輕噓一口氣,還好還好。怎麼還是黑色的?伸手,不見五指。大聲喊:「有沒有人啊?」卻連回音都沒有,寂靜得耳膜都開始發痛。像是站著,觸摸卻不著地。開始發起抖來。 看不見色彩聽不見聲音摸不到東西說話沒有人應。 一個什麼也沒有的世界。 不自覺的,自言自語起來。 「其實這就是我的願望,我所期盼的世界,除了我沒有別人,只有我一個人,全都是我的!」呵。 「你在緊張些什麼,哭些什麼?這不是你要的嗎?」哼。 「這裡是哪裡?我、我不要在這裡 ... ... 」 「是嗎?可是,不就是你自願進這個世界來的嗎?」嘲。 「我?不可能我才不會這麼做我最乖了從來都不敢不聽話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大人的命令我一定達成同覺得要求我一定答應我從來也沒有一次反抗兇人跟人家吵架過──」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是嗎?你怎麼都忘了?那在房間裡的那些東西又是什麼呢?」諷。 「那是 ... ...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真的好煩嘛。他們又不是我弄死的,他們是自己死掉的,我只是忘記了而已。不干我的事,我沒有,不是我 ... ...」 「所以我才會出來呀!」嘻。 「你?」 剛剛在做什麼?自言自語?聊天?是那一個?聽得見,剛剛真的有聽見的。 「真的都不記得了?想想,在想想嘛。」甜膩膩的口氣,好像在哪裡聽過,在哪兒呢? 還有陽光存在的記憶漸漸攤開。不要、我不想看! 不是資優生也沒有膽子學壞,不要說學校同學,連弟妹都看不起自己。長輩們提到也只能說出一句他很乖的不知所云。唯一能證明他在學校上過課的是學生證及學費收據。 看得見物體聽得見聲音摸得到東西說話有人回應。 一個什麼都有,獨獨沒有自己的世界。 於是有一次,太久太久沒有餵寵物的疏忽,看著牠們奄奄一息的,悲哀地對自己乞求。不知怎的,心情很好。第一次覺得自己很重要。染血的球棒今夜又對準了某人的頭,下手的力道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學校、報紙、家裡都開始注意,好爽。 一個什麼都有,自己也偷偷加入的世界。 當被查證球棒的指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急急忙忙衝上學校頂樓。是誰讓自己矇住眼睛往下跳? 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所有的人都來了。所有的,認識與不認識的,老師、同學、醫生、父母、弟妹、校長、警察 ... ... 一個什麼都有,也有自己的世界。 雖然什麼也不能做。 「病患腦部受到撞擊,雖然我們已經盡力,但是清醒的機會不一定 ... ...」 「該嫌犯下二十幾起重傷害罪,將可能判死刑或無期徒刑 ... ...」 「xxx已被證實心裡異常,在他個人的房間中,充滿動物屍體及被破壞的家具 ... ...」 一個沒有自己,又有自己的世界。 「想起來了嗎?」恩。你是我,發瘋的我。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要選哪一邊?」 這才是我的惡夢。 高中時的斷文